如果不是建筑两侧白色大理石镶刻的铭牌暴露它显赫的身世,恐怕从这里经过的人很难想到,这座不起眼又陈旧的小楼的复杂经历。在繁华热闹的小白楼商业区,唐山道有种身处闹市的幽静,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,道路两旁纷纷建起了现代化的大厦,但这栋灰色小楼却并不显得寒酸和碍眼。它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,凝望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晚辈,娓娓地向他们讲着自己那段特殊的岁月。
在唐山道一带,这栋小楼很出名,一是因为他曾是地下秘密机关,此外,也是因为它的主人是毛泽民。如今,关于这里,人们传颂最多的是从1929年年初到1931年作为秘密印刷厂的一些事情,但这个地下机关来到天津前和离开天津后的故事也同样惊心动魄。转移天津前:党中央最大的秘密印刷机关在一切秘密机关之中,印刷厂是最难隐蔽的。因为搞印刷厂必须要有机器,只要机器一动,就会弄出很大的响声,容易引起怀疑。同时,在敌人搜查时,机器和大量的印刷品很难隐藏。因此,地下党的秘密印刷厂,很难在一个厂址存在较长的时间。唐山道的“秘密印刷厂”就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下,在几次转移的过程中,圆满地完成了它的使命。
1925年冬天,毛泽民被派往上海,担任中共中央出版发行部经理,主持上海书店和印刷厂工作。他化名杨杰,公开身份是印刷厂老板,负责印刷党的所有对外宣传刊物和内部文件。为完成党交给的任务,他派人到韶山挑选工作人员。中共韶山支部推荐了毛特夫、毛远耀等人去上海,充当印刷厂的工人。在毛泽民到上海之前,党的发行工作一直是由瞿秋白领导下的上海书店负责。当时处于国共合作时期,上海书店是中央出版发行部公开的发行机构,但店址较偏僻。为方便读者购书,扩大革命书刊的销售量,毛泽民先后在沪西、沪东、闸北建起了多个分销处,又在培德里建立起一套秘密印刷发行机构,专门负责党中央文件和内部刊物的印刷及发行。1927年11月初,毛泽民在派克路秘密创立了协盛印刷所,这是当时党中央最大的秘密印刷机关,毛泽民兼任协盛印刷所的负责人。
1928年12月,协盛印刷所遭到敌人的破坏,考虑到中央出版发行机关的安全,党中央决定调毛泽民去天津工作。在天津:“华新印刷公司”的潜伏故事1929年初,毛泽民带领印刷厂的部分同志连同印刷机器来到天津。在顺直省委的帮助下,在英租界广东道福安里4号(现唐山道47号)建立了秘密印刷厂,承印党中央和顺直省委的重要文件。这里前门临街、后门有胡同,四通八达,出入方便。为了秘密工作的需要,毛泽民等人对院内外作了巧妙的布置。毛泽民吸取了上海的经验教训,印刷厂设计得更为巧妙秘密。印刷厂的一边开了个布店,用布裹住纸,掩护印刷需要的纸张;一边搞了个家具维修门市,专门监视外来人员。大门口挂“华新印刷公司”的铜招牌,公开营业,名义上承印《马太福音》一类书籍和各种表格,请柬、喜帖、讣闻、发票等业务以作掩护;一楼右厢房设接洽外来业务的柜房。柜房内设办公桌,桌下有暗铃,柜房的同志密切注视着周围的情况,保护着印刷厂和自己人的安全。侧厢房作机房,设印刷机3台。毛泽民化名周韵华,是印刷公司经理,兼管顺直省委的财务,并负责党中央对全国的出版发行工作。当时厂里有21人,都是党团员,大多是从上海来的。党内需印刷的文件,先由地下交通员送到小白楼先农里24号毛泽民住所,经毛泽民审查同意,再送印刷厂,打出清样。由毛的爱人钱希钧分送顺直省委负责同志定稿。
事实上,在印刷厂之外,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在配合着印刷厂,就是法租界的一个古玩店。1928年的9月,柳直荀被中共中央派到天津开展工作。在党组织的安排下,开了一个古玩店,作为一个重要的革命据点。这个古玩店开在法国租界巴黎路上(今吉林路与营口道口)。这里毗邻天津最繁华的地区,又位于海河南岸,地理位置优越,闹中取静。他们租用的是一处砖木结构的灰砖平房,是非常普通的临街门面房。这处房是面积不大的里外两间,外间货架子上摆放着一些古玩,还有一个账桌。里间为卧室。店名为“华北商店”,店门外挂着个牌子,上面的外文是“OFFCG”,装成洋行的样子,便于掩护和开展工作。柳直荀做文质彬彬的老板,还有三个地下党员当伙计。这个商店,来的大部分是外国人。
实际上这家商店是个秘密联络站,负责同共产国际、党中央的联系,接转党的文件和党的经费。柳直荀主要负责同第三国际的联络。从1928年9月到1929年9月,柳直荀在津共有一年的时间,作为顺直省委秘书长,他参加了筹备顺直省委扩大会议,曾与周恩来、刘少奇、陈潭秋等同志在一起研究有关会议的文件。当时中共中央印刷所在津印制的文件多由柳直荀负责定稿,印刷所负责人毛泽民等常到古玩店来,他们以打麻将牌作为掩护研究党的工作。
后来,顺直省委委员李德贵和天津工会主席王藻文叛变,致使顺直省委遭受严重破坏,一些领导同志(如薄一波、刘仁)被捕入狱。然而,印刷厂却安然无恙。恰在此时,上海的情况有所松动,中央来电要毛泽民重回上海工作。1931年春,毛泽民和钱希钧在天津港乘上南下的轮船,回到上海。
天津之后:辗转之间完成使命
回到上海后,毛泽民与瞿云白(瞿秋白之弟)、钱之光(化名徐之先)具体负责筹办事宜。钱之光后来回忆说:“这个厂在齐物浦路周家嘴路元兴里146号至147号。印刷厂有两楼两底的两幢房子,紧紧挨在一起,对外是两家,即一边是印刷厂,一边开了一个绸布庄。瞿云白负责印刷厂内部的工作。我负责印刷厂对外的工作,同时还管理绸布庄的事情。我那时化名徐之先,由毛泽民同志领导。”为了使声音更小,他们还加厚了印刷间的墙壁,增强隔音效果。瞿云白夫妇就住在印刷厂内,以住家形式掩护印刷厂。为了印刷厂的安全,绸布庄还装有电铃开关,电铃安在印刷间。外面有人来,就马上按开关,让印刷间的人知道绸布庄这边有外人,立即停止印刷,以免人家听见印刷机的声音。一旦发现意外情况,也是按动约定的电铃记号,通知印刷间那边立即采取紧急措施。印刷需要的纸张和要印的稿件以及印好的印刷品,也是经绸布庄进出的。他们在楼上的墙壁根部,把踢脚搞成活的,平时装上它,再用衣柜挡住,看不出痕迹来。印刷用的纸张,伪装成绸缎布匹,运进布庄,再从二楼传送到印刷厂;印好的东西,伪装好后,也从这里运送出去。
在其后的一段时间,由于要不停地转移特务的视线,印刷厂又搬了几次家。在辗转上海、天津期间,这个地下印刷厂印刷过大量党的文件和杂志,为党的宣传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。
唐山道47号
原中共中央在津秘密印刷厂
特点:约建于1900年,是一幢坐椅式的青灰砖2层楼房。前门临街、后门有胡同,四通八达,出入方便。它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中央唯一驻津单位。
毛泽民
(1896-1943),化名周彬,湖南省湘潭县人,中共党员。毛泽民是中国国家银行第一任行长,国民经济部部长,他是毛泽东的大弟,1921年,在毛泽东的教育和影响下,他毅然离开了朝夕劳作的韶山冲,走上了革命道路,成为革命家,1922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。抗日战争爆发后,1938年2月,受党中央派遣,先后出任新疆省财政厅、民政厅厅长等职。1942年9月17日,毛泽民和陈潭秋等共产党员被反动军阀盛世才逮捕。1943年9月27日,被敌人秘密杀害,时年47岁。(专家支持 金彭育)